本文来源:时代周报 作者:涂梦莹

北京2022年冬奥会进入倒计时,各项前期工作正紧锣密鼓进行。

1月27日,北京冬奥会中国体育代表团成立,参赛人数规模为史上之最。同日,冬奥村正式开村。1月28日,北京冬奥会火炬传递媒体吹风会确定火炬传递细节,冬奥火炬传递将于2月2日至2月4日在北京、延庆、张家口三个赛区进行,每个传递点位都有独特的主题和内涵。

作为象征奥林匹克精神的火炬,无疑承载更多情怀与内涵,每一次进展均取得广泛关注。2021年2月4日,北京2022年冬奥会火炬正式发布,名为“飞扬”,颜色为银色与红色;2021年10月18日12时08分,北京冬奥会火种在希腊伯罗奔尼撒半岛的古奥林匹亚采集成功。

在寓意上,北京2022年冬奥会火炬象征冰火相约,激情飞扬,照亮冰雪,温暖世界;代表不同文明交流互鉴,让世界更加相知相融的冬奥愿景。

火炬从设计到完成的过程突破层层瓶颈,不断创新优化。2020年4月28日,阿里启动应征北京2022年冬奥会火炬外观设计项目,设计成员历时近5个月的修改和完善,完成近万张手绘草图,设计方案每天一小改、三天一大改,最终通过北京冬奥组委领导专家多轮评审并脱颖而出。

飞扬是奥运史上首次在火炬上应用渐变形式进行过渡,首次引用螺旋式环绕出口。3D打印技术、渐变色、出火方式等多项奥运史上的重要创新,均融合在火炬的点滴细节里。

展现中国设计独特创意的火炬完成哪些突破?如何体现出中国制造的硬核力量?如何从一个构想、一张图纸到成为点燃圣火的“接力棒”?时代周报记者对话火炬主创团队洪文明、李文思、吴光浩,讲述火炬背后的故事。

从文化根源出发

时代周报:当初为何决定参与北京冬奥会火炬的设计?之前是否有相关经验?从开始设计到进入最终候选,一共耗时多久?

洪文明:2020年4月,当我们得知北京冬奥火炬设计公开征集时,天猫精灵正在备战“618”,团队的业务压力非常大。但天猫精灵的品牌理念是开放,除了在业务端向各个智能场景开放之外,同样鼓励设计团队将专业能力向不同领域开放。正是在这样的理念下,团队开始投入到冬奥会火炬设计中。

火炬设计经历一波三折。2020年8月初,得知团队进入前三时,我们非常意外和惊喜。但第一次汇报的感受是迎来“当头一棒”,团队原先入围方案的深化设计被全部被否,再之后便不断地汇报、重新出发,非常煎熬。

即便到了最终提交前一晚,方案还是被推翻,当时几乎站在悬崖边上。 直到不断遇到新的转机,团队放手一搏才换来全面的认可,那个时候是最激动和兴奋的时刻。

吴光浩:我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就在2008年北京奥运火炬“祥云”的设计团队,耳濡目染,感受到火炬设计对企业、设计团队的影响及它所能代表的地位和意义;而它背后承载的是中国设计乃至中国文化对世界发声的最好机会。

奥运火炬设计团队的工作经历,让我理解设计的可能性不仅仅是商业,奥运火炬设计的种子也在心中种下。当天猫精灵工业设计团队接到关于冬奥会火炬外观设计的应征需求,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设计机遇,便积极参与到冬奥会火炬的设计中。

李文思:设计团队成员基本上是工业设计专业背景,在开始探索火炬设计方向时,更多是考虑工业品的可制造性来进行设计,忽略了火炬的文化表达,以及文化层面的立意匹配。从开始应征方案到设计最终落地大概经历接近10个月,但火炬真正确认设计方案只有一个多月时间,这段时间是团队密集输出设计方案,快速成长的过程。

火炬是一个国之礼器,火炬的设计不仅仅是外观、造型的设计,需要的是立意、形意、技意的融合,将能够承载世界、中国、北京、奥运等多个维度的元素与设计融合。设计团队与奥组委针共同探讨并从文化的根源出发进行设计,明确了火炬“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的立意。

方案不断推翻重来

时代周报:为此次冬奥会火炬的设计,团队做了哪些准备?冬奥会火炬的设计团队大概有多少人?如何分工?

吴光浩:天猫精灵设计团队基本是全员投入,集团奥运市场及设计部也在全力支持。作为冬奥会火炬外观设计团队的主创设计师之一,我主要负责火炬的概念设计和设计方案的产出呈现。在有灵感的基础上,设计需要将造型和功能进行融合,找到一个兼顾美学的解决方案。

整个设计的过程中,团队收集了大量的材料,不仅要了解往届赛事的火炬构建,也要理解元素背后的中国传统文化内涵。团队还去了很多北京的赛事场馆、古建筑寻找灵感,重新梳理并打开新思路。

时代周报:为什么会取名“飞扬”?火炬在颜色定调上有哪些思考?经历了怎么样选定过程?

洪文明:火炬的名字有过很多版本,最初入围的是“瓷火之美”,最终提交的原型方案叫做“凌霄”,寓意向阳而生、极具生命力的精神。但最终中标的方案出炉后,冬奥组委的专家组将其命名“飞扬”。我认为这个名字,更加符合所期待的寓意。红旗漫卷的动感特质、冰雪运动的速度与激情、向上生长的生命与韵律,都浓缩在这一个名字里面。

在配色上,最初我们根据冬奥会的标识元素,整理了银色、蓝色、红色这三个元素,过程中也尝试了很多种组合,决定配色定调归结为一个词——丹韵银律:有北京城市风采的特点,也有古典文化与现代科技的结合,更代表冰雪奥运与中国红的结合。

吴光浩:2022年冬奥会火炬与2008年奥运会火炬相呼应,红、银色彩更融合衔接;火炬在红色、银色之间用渐变形式进行过渡,这是比较新的工艺处理方式。当下时尚领域以及智能电子产品应用比较广泛,应用在奥运火炬上应该是第一次。

在表面处理上,火炬自下而上加入寓示吉祥的祥云纹样,逐渐过渡到剪纸风格的雪花图案,表达夏奥与冬奥之间的精神传承,体现北京是“双奥之城”。

时代周报:火炬设计方案从诞生到最终落地,经历过几次修改和深化设计?主要是修改哪些方面?在与会方沟通的过程中,有哪些新的碰撞和火花?

洪文明:初步统计内部修改方案有40余版,一共向奥组委正式提报11版方案。大部分方案都经历不断被推翻的过程,飞扬的雏形正是如此一步步地形成。第二轮汇报中,明确以飘带为主体,取消实体中柱的基调,到第三轮方案首次尝试用银色与红色的渐变配色体现冰雪与圣火融合....第四轮、五轮方案又开始将单层飘带直接拆分为内外层结构来表现,还尝试通过正负形渐变方式,为火炬设计了从雪花过渡至祥云的纹样。

在设计的过程中,我认为最有效的就是用雕塑的形式将想象的空间状态用实物表现出来,最后再进行参数化还原。当时想着办公室有什么就用什么,正好桌上有一根香蕉,容易雕刻,又不容易散架,甚至成为了我的雕刻材料之一。

吴光浩:火炬设计方案基本上每天都在修改,三五天就有一次大的转折。从开始推翻原先的“中国心”设计方向,到方案通过确立立意、形意、技意设计策略取得突破后,又陷入了一场“中关村魔咒”。我们所设计的规律上升螺旋造型类似北京地标之一的中关村《生命》雕塑,团队一度处于悬崖边上。

最终,团队从一片叶子的自然形态中获取灵感,通过研究植物自然生长状态下的线条和曲面,慢慢捕捉和理解这种生命力的灵感,利用自然的灵动化解规矩的螺旋感,火炬最佳形态逐渐被勾勒出来。

后期适配困难重重

时代周报:后期进入燃烧系统和外观材料适配阶段,是否也存在难点?如何进一步突破?在与落地合作机构的适配过程中,团队有哪些新思考?

李文思:对团队而言,后期设计优化与适配落地是比较大的挑战。这次火炬燃烧的燃料从丙烷更换为氢气,要达到火炬基本的燃烧时长,需要更大的气罐容量。同时,氢气对存储的条件要求极高,在材料运用上也要有所考究。

为适配氢气罐,团队后期也在不断调整方案。当时,为了能让气罐适配火炬的造型,同时考虑安全性,设计团队跟航天科技的专家,验证和调整了多个适配版本的设计,数据都是精确到以毫米为单位。从底部直径、手握直径,再到气阀直径以及燃烧器的设计,都经历了反复调整。

此外,火炬外观使用碳纤维材料制作外壳。但由于火炬形态设计呈现开放形式,碳纤维材料在利用上也存在很大的困难。后期经过与上海石化的技术专家不断探讨和优化,最终还原了外飘带的创意。

时代周报:参照过往的火炬设计方向,此次冬奥会火炬设计方案,在环保、科技等层面还有哪些突破?具体做出了怎样的思路创新?

洪文明:使用纯氢能源是最大的环保特点。围绕纯氢能源,飞扬的整套燃烧系统是最大的突破,航天科技为火炬专门定制设计出一款超强承压的气阀,依靠一个极其细小的气孔,将氢气持续不断地释放。

而火炬出火口则是设计团队为飞扬火炬带来最有特点的设计,这是奥运史上第一支环绕螺旋式出火的火炬,出火口以不锈钢格栅为材质,将火焰沿着飘带边缘一直燃烧到飘带顶端,这个细节也是我们最为自豪的设计。

吴光浩:团队使用环保的氢燃料,不产生污染物,符合绿色办奥理念。而火炬的外观设计,融合了很多当下的新工艺和材料,比如轻量化的碳纤维材质,3D打印技术,渐变色,再比如出火方式的创新。

这些设计创新都是充分考虑当下的国情和科技发展水平,与时俱进不断追求创新的结果。可以说,方案设计与生产制造技术之间相辅相成。有了新的工艺,也带给我们新的造型机会。

时代周报:火炬接力景观自成体系,在设计思路中,团队如何进行整体性的设计考量?如何做到将火炬与延展制品在设计与使用上相结合?

李文思:团队在整体的延展设计中,同样是在先参考立意的基础上,进行形意、技意方面的深入思考。比如,在设计作为延展制品的火种灯中,我们发现“中华第一灯”西汉长信宫灯与火种灯的设计寓意十分契合。

长信宫灯是2000多年前的西汉宫灯,造型轻巧华丽,设计巧妙环保。“长信”,就是永恒的信念,代表人们对光明和希望的追求和向往;飞舞的红色丝带环绕在火种灯顶部,与火炬飞扬视觉形象统一,象征着拼搏的奥运激情。

有了契合的灵感来源,我们将西汉宫灯元素在火种灯上进行融合,设计得更加现代、统一,进一步体现了火炬接力景观视觉系统的一致性。

关键词: 首次 草图